世间真理唯爱不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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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FR】Finale 终响

(这篇其实当时写的时候是想告别slash的,大概在S2和S3之间吧,也是我自己对这个CP的finale了。时至今日我依然觉得这是我写的最好的几个短篇之一。但结果后来S3把我炸出来写了Innocence……slash毕业遥遥无期啊)




那场爆炸让John在医院里躺了整整一个月。

他最后走出医院的时候问脸色憔悴的Harold:“那么,以后怎么办?”

Harold先是看了看自己的鞋尖,然后抬起头来,视线错过他的肩膀投向后方。

“和纽约说句再见吧。”他的小个子老板声音低沉地说。

 

XXXXXXXX

 

他们回到了图书馆。

Harold默默地收拾着散乱的资料,John帮着他一起。分门别类,笔记一沓,照片和打印出来的纸一沓,扔得乱七八糟的书又是一沓。两个人都不怎么说话,John注意到Harold不止一次掏出手机来看。

他当然不是为了看时间。

只是他和他都知道:不会再有号码来了。

他们被机器放弃了。或许是种保护,或许是找到更好的对象,谁知道机器怎样想,反正结果如此,只能接受。

John躺在病床上看着Harold发呆时就意识到了。在Harold以为他没在看的时候,他看到那男人以一种难得一见的柔弱靠在墙边,用墙壁支撑自己的身体,半仰着头,松弛着下巴,注视着窗外,眼镜反射着苍白的光。

他不是无助,HaroldFinch从不无助。他只是精疲力竭。

 

John沉默着收拾,间或帮一下Harold。他们偶尔会在相同的路径上撞上,手背擦过,肩膀相撞,彼此错身。

“这些东西你打算怎么办?”John问道,大约过了两个小时。他伸手指了指那一摞完成的号码记录。

Harold转过身来翻了翻,又翻了翻。John注视着他低垂的眼睛。

他翻到一页,顿了下,把里面夹着的照片拿了出来。John看到那是Theresa Whitaker的照片。

Harold把她的照片拿起来对着John晃了晃,抬起脸来看向他。

“有没有兴趣去追溯一下过去?”他问。

John接过。“以你好当做再见吗(Say hi as bye)?”他顿了下,笑了笑。“倒是很适合英雄的退场啊。”

Harold只是微微一笑当做回答。

 

Harold没费多少工夫就找到Theresa的新地址。小女孩已经大学三年级了,学的是兽医。John去见的她。他想说服Harold和他一起去,但Harold不愿意。

Theresa见到他的第一反应是又出事了,等他说明只是过来看看她时才有些故作不在意似的拍拍他的肩。他们俩聊了起来,Theresa越说越兴奋,直到男朋友过来找她才停下来,那男孩有些疑虑地看着John,John趁此机会站起身来,握了握他的手说你好,转过头来对Theresa说再见。

Theresa愣了一下,脸上的表情有点不对,John只是笑笑,转身走了出去。

他比平时更晚一些才回到图书馆——他没坐车,买了杯咖啡边走边喝,花了比他预计更多的时间。

Harold没说什么。他递过来几张照片,John花了差不多十秒钟才认出这是Joey Durban和他的女友Pia,背景似乎是某片海滩。前军人对着镜头笑得一脸灿烂,Pia比他记忆里胖了些,搂着男友,怀里还抱着个正在啼哭的1、2岁婴儿。

“这什么时候的?”John抖了抖照片问道。

“几天前。”Harold答道,眼睛没离开他的电脑屏幕。“我们的Durban先生正带着他的一家在夏威夷度假。他非常乐于把这样私密的瞬间拿出来放在friendszar上分享——至少还聪明地知道用假名注册。”

John唔了一声,把照片放下。“幸运的家伙。”他评价道。

 

下一个Harold给John的地址是Meagan Tillman医生。医生依然是工作狂,John只来得及在她手术间隙堵住她。Tillman一边不好意思地在衣服上擦了擦血迹一边疲惫地微笑,问他有什么需要帮助的,John只是说想过来看看你。

大概是他的表情泄露了什么,医生抓住了他的手,有些担忧地问你还好吗?John笑笑说除去断掉又长好的五根肋骨他不能更好。

“你曾经对我说过……拿走别人的生命会从自己的生命里减去,你让我拿回了自己的生活,我希望你也能拿回你自己的。”医生压低了声音说。

John只是挥挥手说谢你吉言,再见。

 

第二天他在Gates法官的办公室里见到了他。法官紧张地问他是不是陷入什么麻烦之中,John反倒愣了下,笑说我看起来是那种不打招呼就直接过来找你救命的人吗?他们没有说几句话,因为法官马上要开庭,还需查阅卷宗。

“你知道我一直很感谢你。”Gates握住他的手紧了紧。“虽然我可能对你们帮不了太大的忙……”

John站起身来。“没关系,反正也不再需要了,我即将做个遵纪守法的好公民。”他笑了笑。“再见。”

 

当天下午他顺路见了Wendy和Paula,聪明的女孩们在闹市区买了套不起眼的房子,混迹在人群里,让他想起Harold。晚上他回到家冲澡的时候对着腹部的两个发白的枪伤皱了皱眉,手指反复蹭了蹭,可怎么也想不起来被子弹穿过的灼热。

他最终还是微笑了起来,关掉了水龙头。

 

他去见了AndreaGutierrez,女孩几年前已经拿到了律师执照,现在正在朝向D.A努力,她用她那习惯的挑眉来欢迎他,问他是不是需要第二次机会,John笑,说我的第二次机会早就得到了。他们非常轻松地一起吃了顿简短的午餐才挥手道别,然后John转去见了Scott Powell,他在Harold的公司里做得不错,已经升了两次职。他忙得抽不开身,John只是和他遥遥挥手致意。

 

“如果你走了,你的这些公司怎么办?”他回到图书馆后问。

Harold正在收拾他的书,有些吃力地搬了几大本摞在一起,John过去帮他一起抬。

“不怎么办,他们都有很好的管理者在管理着——比我要好。”他说着,擦了擦头上的汗。

“Morgan小姐打电话来,”他顿了下。“你要不要晚上和她一起吃个饭?”

John想了想。“她为什么不直接打给我?”他说。“她想邀请的是我们俩吧。”

Harold摇了摇头。“我不太喜欢这种……”他皱了皱眉头。

John叹了口气。“见面说再见总比什么话都不说就溜走了好。”他说。“去吧,你不去她会失望的。”

Harold迟疑了会儿,最后才微微点头。

 

他们去了一家很好的餐厅,Zoe依然明艳动人,妙语连珠,谁也没提那悬在空中的大象。临分别的时候倒是Harold先站了出来,给了Zoe一个拥抱。

“谢谢你。”那小个子男人说。“再见了。”

Zoe的眼睛立刻就红了,她掩饰着不让泪水掉出来,John走上前去抱紧她,Zoe蓬松的头发蹭到他的脸,颤抖着。

“再见。”他低声说。“多保重。”

Zoe从他怀里挣了出来,脸上已经没了泪痕。“快走吧,男孩们。”她潇洒地笑。“早就嫌你们烦了。”

回程的车上Harold一言不发,John把他送到家门口,他才说了第一句话:“明天开始我和你一起去吧。”

John点点头,祝他晚安。

 

他们一起去见了上大学的Darren McGrady,Darren兴奋地扑上来,和John比划了起来,直到Harold咳嗽才停下。他们又一起见了Daniel Tully,Daniel对John曾经后续观察跟踪了他三个月时间一无所知。他在和John闲聊时Harold就坐在一边,和Daniel的妻子轻声谈论他们新出生的孩子。

他们接着一起见了MaxineAngelis。女记者现在已经升职为副主编,雷厉风行,却在见到John时有些羞涩地微笑,Harold识趣地避开,但John宁愿他留下。

他们花了一天时间去郊区找Graham Wyler,热心肠的锁匠非要邀请他们共进晚餐。当天晚上赶回城里有些太迟,John一点也不奇怪Harold走到对面的那栋小楼前面用熟悉的钥匙开了门。

“你没把这房子卖掉?”John问道,习惯性地检查周围的安全措施。

“最近这里正在升值。”Harold答道。

最后他们一人拿了把椅子坐在院子里看着纽约很少会看得到的无垠星空。John开了瓶啤酒,慢慢地啜饮着,享受这最近好似已经成为习惯的悠闲。

“……明天是谁?”他问。

“Madeleine Enright, 那个心外科医生,Drake夫妇,如果来的及的话我想晚上可以见一见Leon。”

John嗯了一声就沉默了。Harold也没说话。两个人默默地看着星空。银河如练,倒悬天空,鸟雀皆静,偶尔有虫鸣。

“……一共有多少?”John喝完了一瓶酒,把瓶子放在草地上。

“1356个人,现在在纽约的有623个。”Harold轻声地回答。“所以按现在这样的速度,我们大概需要三个月。”

“只有1356个人吗?”John短促地笑了一声。“我总觉得有很多很多,成千上万。我都快记不清楚什么时候救了谁了。”

“我全都记得的。”Harold答道。John愣了下,扭过头看他,Harold抬眼看着星空,表情沉静。

“之后会变成什么样呢?”良久,John问道。

“谁知道。”Harold第一次给出不确定的答复。

“你会不甘心吗,Finch?”

“当然,比我好的黑客这世上还真是不多。” Harold轻轻叹了口气,复而微笑起来。“但不管怎样,都不是我能管得了的事了。我相信……相信总会有谁,总会有人在继续。也许方法会不同,但总有人可以得救。”

“那么三个月之后呢?”John转回头,和他一起看向星空。“你打算做什么?”

“说实话?没想好。”Harold坦诚地回答。“你有什么有建设性的提议吗?”

“不知道。”John耸耸肩。“去田纳西的某个乡村钓鱼,去夏威夷找个海岛度假,去阿拉巴马找个地方看球赛?我还从来没有如此彻底地放过假,很不习惯啊。”

Harold低笑了一声,没再说什么。

 

John渐渐习惯了告别。他本来以为这会让他痛苦,但事实上他心里因为没有号码而空掉的那个洞穴正在随着一次又一次的告别而填满。大概因为这些告别总是伴随着感激,每一次感激都会让他心头发热,仿佛真的如同Tillman医生说得那样,亲眼证实号码的生活经由他的手得以继续,他自己的生活也一点点地被取回来了。看到他们认真而辛苦地生活,知道在他转身之后他们依然会这样下去,对他而言好像和他的生活产生了某种难以言说的联系。或许是责任,或许是救人者与被救者之间的默契,他觉得自己可以选择而不去选择的生活经由他们过了下去,好像自己的生命也因此变得丰富而厚重起来。

说一声你好,再说一声再见,他们带着他拯救的生命走下去,他带着他们还给他的祝福离开。他觉得他才是那个比较幸运的人。他只是做他的工作,而收获的却远远不止工作本身带来的成就感。

可他记得更多的是那些他没能救下的。总是会有失误,他的,或者Harold的,或者机器的,因为失败而永远地失去的生命总是更加令人印象深刻。他以为他可以救更多人,远远超过1356这个数字——Hell,看在上帝份上,他希望他能救下整个纽约。但他也知道自己的身体和反应状况已经不比从前,最近更是每况愈下,如果继续下去很有可能会有更多的失误。Harold对他的支持比以往更多,但他并不忍心看着他的老板一瘸一拐地疲于奔波。

所以或许是个好的时机停下来。他想着,看向路口的监视镜头。那红光规律地闪动着,连通着无人知道在何处的机器。那Harold的造物,过于聪明地洞察了可能的未来——那John和Harold以为必定无法逃过的结局——并过于慈悲地试图扭转它。

它果然是超越人类近似于神了么。John闲闲地想。以及它果然是Harold的孩子。

“谢谢你。”他无声地翕动嘴唇。“再见。”

 

三个月其实过起来也飞快。Carter和Fusco找了无数理由和他们一起相聚,Harold推掉了一半,答应了一半,偶尔也帮忙他们做做信息搜寻工作。但John觉察到他并不是全心放在上面的,也没有像他们做号码时那般投入。

事实上,他越来越心不在焉了。他在计划着什么,John感觉得到。和John不一样,Harold是不会停下来的,天生工作狂。

他好几次对着Harold欲言又止,但想想自己也没什么开口的资格——虽然Harold没说,但他知道他们的雇佣关系即将终止于最后一个告别。Harold也许会继续付他钱,但John不会再要。

他们依然会是好友,只不过以纽约为界,大约是要各奔东西了。

 

三个月后他们一起告别了最后一个号码。Shaw在前一天打来电话说不用找我了,我已经在加利福尼亚了。Fusco紧紧地拥抱了Harold,重重地拍打了John,Carter 笑得比哭还难看,John抱紧她时她终于哭了出来,弄湿了他的肩膀。John抬起头时看到Harold的眼睛也泛起了潮。

“你们俩,该死的要好好活着啊!记得打电话!”Fusco说着,扶着哭得不能自已的Carter,送他们出门。

Harold走得比平时还要僵硬,他难得没有先见之明拿拐杖,显得腿瘸得十分厉害,每走一步都像要跌倒一样。John也觉得怎么走腿都不听使唤,好像踩在棉花上,一点都没有真实感。

“……还有谁吗?”快要走到图书馆时John低声问。

Harold深吸了口气,没抬头看他。

“还有Grace。”小个子的男人轻声地说。

John顿了下,方才点了点头。“所以……这次我不和你一起去了?”他抬手比划了下两人之间的距离。

Harold没有回答,只是很慢地点了下头。

John于是知道这就是终点了。他心里空如汪洋,空到了极点反而有点莫名地想笑,于是扯了下嘴角,只觉十分僵硬,估计也很难看,还是闭紧了唇。

Harold抬眼看了看他,有些想说什么,但最后还是没说出来。

John最后一次帮他打开图书馆的门,只是站在门口没有进去。

他拍拍Harold的肩,送他进门,转过身去,潇洒地挥手,消失在纽约的车水马龙中。

他不想让Harold看到他泛红的眼圈。

 

他去见了Joan,那个他刚来纽约时收留他的老妇人,他把自己剩下的所有钱都给了她,Joan一向不太搭理他,只这一次却紧紧抓了他的手,说有空回来。

他说好的,再见。

 

他最后一次回到公寓,收拾了自己不多的一点衣物,把Harold买的打包快递给他,又对着空荡荡的窗户发了会儿呆,才清除了自己剩下的所有痕迹——有点多此一举,毕竟估计已经没人会查到他,他只是有点控制不住地想要做。这里有Bear留下来的抓痕,那里是Harold落下来的一本书,还有他不小心走火时在墙上留下的洞眼……

他在这里住了快四年,现在一点点把自己的痕迹抹去,多少有点自虐般的快感。

 

他去了JFK机场。他一小时前买的票,飞往新西兰,单程票。

他上了飞机,狭小的位置挤得他并不舒服,腿也没办法伸直。

他系好安全带,从靠背后拿出一本杂志随便翻看。讲旅行的,标题很应景地写生活在别处。

John盯着那行字发了会儿呆。他忽然想起来,他没对Harold说再见。那么多人,每一个他都好好地说了再见,只有Harold,他没有说。

他的胸膛开始上下起伏。有什么从内部撕裂了他,他握紧了手里的杂志,纸张锋利的边缘划得他的手很痛,但他没松手。他用另一只手捂住嘴,看向舷窗外。

旅客们陆陆续续地登机,兴奋的孩子牵着父母的手,商务乘客神色匆匆,每一个人都活得紧张、认真、对未来无限期待。

他花了好几分钟才从灭顶般的疼痛中清醒。

……真好,于是接下来又是全要靠自己了。就这样把过去全抛下,重新开始全新的生活,真的……很好。Harold永远在给他好东西,这大概也是他给他最后一样好东西了。

可他真讨厌机场。真讨厌坐飞机。一次、两次,非得留下废墟似的自己好像才能重新起航。

 

再见,纽约。他无声地说。

再见,Jessica。

再见,再见,Harold。

谢谢你,Finch。

 

新西兰。为什么会是新西兰?John想也许只是前两天看了魔戒的电影,他租的影碟,他和Harold在图书馆里用Harold的电脑看的。很长,他看到一半困意袭来没看下去,等醒来时就只记得那绿色的原野了。

完美得不真实。就像他现在坐在这里,也一点都不真实一样。可什么是真实呢?都市英雄不比农场主更不真实?那1356个人,每一次救人的人与被救的人难道不都像经历一场大梦?他们都这样说:简直就像梦一样。

所有好得过分的东西都像梦。就像Harold。所有坏得过分的东西也像梦,所以人生只有中间那条挣扎在好坏之间的路像真实。比如去新西兰做个靠天吃饭的牛仔。

 

身旁的座位有了响动。John闭了闭眼睛,又张开——如同幻梦一般,他的前老板站在面前。他手里提着一个手提箱,被试着从他背后挤过的年轻旅客挤得晃了晃身子。

Harold微微偏了偏头,脸上有一个腼腆的微笑。他笑得有点无可奈何,嘴角的弧度隐秘而微小,一如John在天台后回到图书馆里时他的微笑,一如John不听他话又简单粗暴地解决案子时他的微笑,一如他们一起走过纽约的大街小巷,谈论着天气、经济、球队、号码,或者什么也不说,只是安静地漫步时的微笑。

 

磅——这世界应声而裂。John以为有巨响,但其实没有。周围的人忙碌着推挤着, 交谈发笑,却仿佛瞬间消失,归于寂灭。

Harold安静地注视着他。新的世界在他身上生根发芽,新鲜的、温暖的,窜生枝叶,蔓延到John身上,缠绕着他,椅子上,前后座,整架飞机……声音重又喧闹,一切都活了过来。

过去的回响仍在,却已远去。

 

John眨了眨眼睛,叹了口气,站起身来,帮Harold把箱子放上头顶的储物格。

于他,此时此刻,一个词,一个微笑,便已足够。

他转过身来,看着Harold张开了嘴——

“John。”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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