莲七白

（前情：宏宇在拘留所装宏峰过了大半年无罪释放，宏峰在外头装宏宇，照顾亚楠和孩子，为了给孩子上户口用宏宇的名字领了结婚证，双关稳定关系）

很快关宏宇发现，高亚楠显然不是仅仅只搞了个结婚证这么简单。

他心情愉快地跟他哥在外面吃完晚饭，换手开车回家，肚子饱了心思也花了，毕竟在拘留所里禁欲了这么久，早就荡漾得心神飘飘，就差在电梯间对他哥动手动脚了。

等到了家一开门他就等不及缠上去要亲吻，他哥颤颤悠悠地去开灯，灯一开，关宏宇吓了一跳。

墙上悬挂了一幅巨幅结婚照，白纱飘飘长裙曳地的高亚楠正妩媚动人地搂着西装笔挺帅气潇洒的他哥亲吻。

关宏宇当场就跪了。他哥很无辜地表示：孩子都生出来了才结婚，女方家没揍人已经很客气了，不办酒婚纱照总要拍的吧，不然再拖下去孩子长大问起爸爸来都不好交代。没真亲，借位而已。

关宏宇欲哭无泪，转头问他哥：你……你连她家都去过了？

他哥点头：去啊，每周去吃饭，她爸一开始不太喜欢我，但我跟他聊国际形势聊得很好，现在他就很喜欢我了。

关宏宇眼泪都要掉了。

到了房间，发现床头也放着婚纱照（“因为你女儿很喜欢来我这里玩。”），高亚楠美美地靠在关宏峰身上小鸟依人，关宏宇已经连哭都哭不出来了。

本以为出来之后可以过上稳定幸福的生活，毕竟他哥那么难搞的人他都搞定了还能有什么问题，但关宏宇很快发现，他显然是太天真了。

他哥在他不在的这段时间对照顾孩子的工作可谓尽职尽责，早上宏宇还在呼呼大睡就被掀了被子，宏峰赶着要去上班，急忙忙地催他起来。宏宇被他赶到车里时还没醒，晕头晕脑不知要去哪儿，没留意到了亚楠家门口，亚楠已经抱着孩子出来了。

“等一下，你是要把她带去支队吗？”宏宇一个激灵，清醒了。“带去法医实验室？呃……我不确定那是合适的学前教育。”

“不然呢？我可是有班要上，家里没人带。”亚楠答道。“之前你哥在帮忙带，现在轮到你了。”

关宏宇回头看他哥，宏峰耸耸肩表示你的事自己解决，我只是顺路做个司机。

关宏宇可绝对不想让他女儿在断臂残肢中长大，于是等亚楠和他哥去了支队，就自己带着孩子出来了。只可惜他对带娃虽有热情却无方法，小饕餮一开始还挺开心，但走了一会儿就要哭，奶瓶也不肯吃，抱着还哭，哭得宏宇又慌又急，打电话给亚楠，亚楠在开会没接，又打电话给他哥，他哥直接给了他一个checklist，上面列举了10多种关饕餮哭的原因和解决方法，一看就是呕心沥血的经验之作。

还是我哥好啊，关宏宇感慨着，按其中第三条第四个解决方案把孩子哄好了。

之后关宏宇又经历了“婴儿尿布怎么换”、“怎么吃着吃着就吐了”、“她这么小个为什么还能爬出来”、“哪个姿势抱起来才对”、“如何开发新思路逗她笑”等等一系列问题，最终回到了“只有睡着的时候才是天使”，已经累得精疲力尽。

等到傍晚，宏宇开车又把孩子和亚楠送回家。孩子到家放在儿童地毯上，就欢快地四处乱爬起来。宏宇看着她不让她撞到东西。宏峰走到一旁接电话，亚楠换了身衣服出来陪孩子玩。小饕餮拿着小汽车发出嘟嘟的声音，玩得不亦乐乎，看得宏宇也很高兴。

“哎，她现在会说话了吗？”宏宇问。

“会啊。会说几个词。怎么，她没跟你说？”亚楠答道。

关宏宇没好意思说关饕餮全程只用咿咿呀呀跟他沟通。

“会叫妈妈外公外婆，知道要吃饭喝奶之类。”

关宏宇就弯下腰逗她。“小饕餮，你知道我是谁吗？叫爸爸。”

娃儿看了看他，没出声，只专心地玩手上的玩偶。正在此时，他哥电话打完了走了过来。然后关宏宇眼睁睁看着他女儿朝关宏峰爬过去，兴高采烈地叫：“爸”。他哥把她抱起来，她就特别乖地在他哥脸上亲了一口。

关宏宇的人生遭遇了前所未有的重击。

宏峰大概也看到宏宇的表情，忍着笑把孩子递到他手里。“这是爸爸。”他说。“我是伯伯。”

关饕餮扭来扭去不肯，搂着宏峰的脖子，发不出“伯”，还是一个劲叫“爸”。

关宏宇的心都在滴血。发誓他一定天天带娃，天天陪女儿玩，就不信关饕餮还能认错爹。

做奶爸倒没什么，自己女儿嘛。但高亚楠跟他哥这个关系，关宏宇就看不太懂了。

他抱着孩子，身上背着包，里头塞的全是奶瓶尿布之类婴儿用品，哄孩子还没哄完，那两人已经非常认真地讨论起幼儿园，高亚楠手一挽，就直接把他哥给拽去现场考察了？

“宏宇，孩子交给你了，我跟关队去看一下学区房。”

“宏宇，孩子交给你了，有个亲子教育机构在做讲座，我跟你哥过去听一下。”

“宏宇，周末我爸想见外孙女，我带过去了，你就别去了吧，我怕露陷，让你哥装一下。”

不是，等等，什么意思？

宏峰是只要孩子相关的从来不会说不，但宏宇可就如坐针毡了。这俩人演夫妻演上瘾了？他关宏宇一个大活人可眼睁睁地看着呢。

他问他哥，他哥很无辜：她是你孩子她妈。我不过是配合一下。还教育他，高亚楠不容易，你要多关心她。

关宏宇跟他没话可说。只好去找高亚楠。

“我真的觉得关队比较好。”高亚楠听他结结巴巴拐弯抹角地说完，不耐烦地叹气。“你的话，带不出去啊。反正你哥俩玩双簧都这么久了，也没差吧。我想想，我帮你们打了多少次掩护……”

“亚楠，我知道我对不住你，我认错，你看有什么我能弥补你的，放过我哥吧？”关宏宇作揖讨饶。

“关宏宇，你是不是搞错了什么？我可是关队正经求过婚的人，合法领了证，你做弟弟的有什么好啰嗦的？”高亚楠甜甜一笑，百毒不侵。

“……不是都要离婚了吗？”

“要跟我离婚的是你啊。”高亚楠眨着眼睛。

关宏宇卡了几秒才转过弯来。“等一下，这是什么意思？所以你答应结婚不是答应嫁给我？”

“你我不是早就拒绝了吗？是关队，关队啊！”高亚楠说，露出憧憬的表情。“全长丰支队任何一个雌性能拒绝他的求婚吗？不说雌性了，哪怕问周巡都会答应的吧！”她两眼放光。“怎么样，我婚纱照是不是特别美？我跟你说我去拍的时候好多人都羡慕我！”

关宏宇心里吐了一大口血，浑身一抖，默默决定以后一定把他哥看牢点儿。

关宏宇现在是很怕高亚楠了。这女人有无数种方法让他生不如死。比起他哥来他更要看高亚楠的脸色。所以免不了得好好讨好一下，这祖奶奶开心了说不定就高抬贵手不再玩他了。

他把孩子送回去的时候给亚楠带了奶茶和零食，亚楠笑纳，宏宇抱着孩子玩了一会儿想走，被亚楠叫住了。

“其实我特别好奇一件事。”亚楠说，剥了一个梅子扔到嘴里。

关宏宇心中有了不祥的预感。

“纯粹科学上的好奇。”亚楠继续道，让宏宇坐下。

“就是你应该是直的，对吧？至少跟我在一起的时候是纯直的。”

宏宇点头。

“但现在你跟你哥在一起，是不是说明一个纯直男在一定环境，经过一定外力作用也可以弯？还是说你是双？”

“我不觉得我是双。”宏宇答道。他想了想。“我对别的男性几乎没有兴趣。”

亚楠深思了一会儿。“非常有趣的特例。你介不介意我做个实验？”

宏宇迟疑地点头。

亚楠坐得靠近了一些，示意宏宇上前，凑近了看他。

“性唤起机制会因为际遇发生变化，但会有多大的变化？”亚楠说。“你还会因为女性兴奋吗？还是会扩展到其他男性？想象一下你喜欢的类型。跟我描述一下。大概像是大胸、长腿、红头发之类。”

“呃，长头发，皮肤好，大胸，长腿，我喜欢制服……”关宏宇想着想着比划了起来。“……你离我这么近干什么？”亚楠几乎已经贴到他脸上来了。

“观察你瞳孔变化情况。”亚楠说，退了回去。“顺便告诉你，你哥刚才在外面，全看到了。他怎么想我就不知道了。”

关宏宇噌地站起来，站太快撞到桌角，疼得他惨叫一声，眼泪汪汪地回头：“亚楠……”

“看我干什么？”高亚楠微笑着答道，拿起奶茶美美地喝了一口。

关宏宇连着几天没敢露面，都是关宏峰来送关饕餮，面对高亚楠也有点欲言又止，高亚楠当没看见。

周五下班要过周末，关宏峰还是跑来敲了法医实验室的门。

“宏宇最近怎么都不来了？”高亚楠特别纯真地问。“我可想他了。”

“他觉得……你可能对他有点意见。”

“没有吧。我觉得跟他处得挺好的。”高亚楠答道。“好歹也是我孩子他爸，结了婚的我对象，民政局都认证过了。”

关宏峰默默地咽下一口血。

“亚楠，你看，我主要是觉得，这个事儿，怎么说，这样下去也不太好……”关宏峰也磕磕巴巴。“所以你也就饶了他吧，有什么需要跟我说也一样的。”

“唉，我也是命苦。”高亚楠叹了口气，开始作势抹眼泪。“怀孕的时候孩子爹是通缉犯，生孩子都我自己去的，孩子生出来了月子都没出他又进去了，还不知道能不能活下来。天天担惊受怕的，不是帮这个掩饰就是帮那个送信。结果好容易出来，人兄弟情深，就没打算要跟咱过，你说我怎么办？”

关宏峰话都说不出来，过了好久憋了一句：“你不容易，我们都欠你的。”

高亚楠展颜一笑：“所以说，关队，我也没别的乐趣了，你总不能让我这口气都不出吧？我不玩他还能玩谁？再说你也知道，宏宇可好玩了，对吧？”

关宏峰咳了一声，耳朵一红，待不住溜了。

离婚手续这事儿是关宏宇去办的。他求他哥干脆好人做到底，一起包办了吧，被他哥严辞拒绝。关宏宇只好垂头丧气地去了。高亚楠倒是穿得漂漂亮亮，见他兴致不高，还问他是不是不想离，把关宏宇唬得一愣一愣。

“不过我先说好了。家里现在还不知道。你也不想告诉他们刚结婚没一年就离了吧？”高亚楠说。“再瞒个一年半载再说吧。”

关宏宇点头答应。

两个人在民政局写材料，盖章，拿了绿本子出来，外头阳光正好，高亚楠低着头走路，头发被阳光照得金灿灿的，关宏宇就有点恍惚，觉得确实是失去了很多宝贵的东西。

“哎，宏宇，”高亚楠抬起头。“你知道，如果不是你，不是你哥，我都不会答应任何一件事，何况这一切。”

宏宇点点头。“我知道。”

亚楠微微地笑了笑。“说真，我有时候不知道是应该更嫉妒你哥还是更羡慕你。”

宏宇没说话，伸手拍了拍她，亚楠抱住他，把头埋在他肩上，埋了好一会儿。

“你肯定要为错过我后悔的。”她声音嗡嗡地说。

关宏宇摸了摸她的头发。“我已经要后悔了呀。”

“我可不要吃回头草。”亚楠说。“你是觉得我找不到比你更好的吗？”

“哎呀，这样一想我可要吃醋的。”

“吃醋也没用。你就守着你哥过日子吧。我可不会祝福你们。”

“我知道。”

“但如果你们分开了，我绝对会先杀了你哥，再杀了你。我是法医，知道怎么毁尸灭迹，没人会发现的。”

关宏宇抱紧了她。“好的好的。谢谢你留我们命，我们一定小心地好好活。”

亚楠松开了手，理了理自己的头发，她的眼睛有点红，但妆没有花。

“过两天你带饕餮回去吧，看看我爸。毕竟也是你岳父，缘分一场，不能总让你哥代吧。就算以后要让他慢慢接受，现在也要给他留个好印象。”

“好。”

“还有，起的什么名字？饕餮？你以后让孩子写作业的时候要骂死你。”

“我就随口一说，谁知道你们当真了……”

“涛甜。”

“什么？”

“波涛的涛，甜蜜的甜。希望她永远都活在蜜里，长成一个甜心吧。”

“她会长得很像你的。”

过了两天，关宏峰快下班的时候路过法医实验室，发现高亚楠在逗孩子玩。

“宏宇没来接孩子吗？”他有点吃惊。“他说今天去你家的。”

“我让他自己先去了。”亚楠答道。“唉，不想回家啊。”她叹气，面有难色。

“怎么了？”宏峰关心道。

“你把老人家哄得太开心，家里老催我生二胎呢。你知道，要紧跟政策发展，公职人员都鼓励二胎，我听说有地方还是强制的。你说，我们要怎么办？”

关宏峰有点慌。“那……宏宇怎么说？”

“他不都听你的吗？所以问你呀。”

关宏峰汗都快下来了。“亚楠，这事儿可得慎重，得充分尊重，呃，当事人的意见……”

高亚楠叹了口气：“所以我就跟家里讲，一个都够了，宏宇他外面有人啊，我们过不下去要离了。”

她看了看表：“所以这会儿我爸大概正在狠狠收拾宏宇呢。啧，真心疼。我爸当年可是特种兵。关队，你小心给他收尸啊，我这儿过了5点可就下班了。”她微笑道，挥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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