莲七白

The Man Who Sold NYC  RFR 全员反转黑化万字一发完（慎入）

嗯，写在前面的话：这纯粹是被宅总213预告里面那声shoot me给勾引起来的……一时鸡血，充满了各种OOC脑补。博君一笑，请勿当真。

全员反转黑化：宅总和特工是妄图掌握纽约的幕后黑手，老师是个善良可爱的反抗组织头目，Root是个无辜的黑客，Kara和Snow是一心想阻止他们的前特工，警察们是和他们合作的腐败警察，Zoe是金钱至上的掮客……不能接受此设定的请速速点叉，以免被雷。

警告：OOC显著（都黑化反转了能不显著么）！角色死亡！三观不正！

多视角进行，每个视角前会有人名提示。

 

 

【Elias： 地下反抗组织头目 】

 

Elias坐在桌前狠狠地瞪着那只缺了一角的咖啡杯，有一块黄色的污渍在杯壁上，很难看，就像是在嘲笑他一样。他握紧了拳头。

“你瞧，Elias。”那个恶魔的声音说。“你就算盯它再久也没有用的。”

“……让我走。”他从牙缝里挤出声音来。

“然后呢？让你再去集结一只队伍来追捕我？”对方轻笑了一声。“你认识的我，是这样傻的人么？”

“……真后悔当初被你救了。”Elias咬着牙说。“你为什么不干脆让我被那些混蛋杀了？”

“生命很珍贵，Elias。”那人说，拍拍他的肩。“而且没有你这样的棋友，Finch会很寂寞。”

“……你以为你软禁着我，我的朋友和同伴们就不会继续追捕你吗？”Elias冷笑道。“别以为只有你一个是聪明人。”

“不，我怎么会小看你呢？”那人道。“逼得我们放弃了整个布鲁克林区的，不就是你吗？”

Elias笑了起来。“先是布鲁克林，然后会是皇后，总有一天，我会把这座城市从你们手里夺回来。”他的眼睛闪着志在必得的光。

“你打算怎么夺回来呢？”那人问。看上去是真的有些好奇。“我们并没有真正地占有这座城市啊？”

他说着，拉开紧闭已久的窗帘，Elias被突然射进来的阳光刺激得眯了眯眼睛，好一会儿才适应。

“看，这里。”那人说，挥了下手臂，指了指窗外鳞次栉比的建筑物。“这就是你想要保护的城市。可是我想说，我和你一样，我也是想保护它。”

“剥夺人们的自由，让他们只听你想让他们听的，只看你想让他们看的，不叫保护，叫专政。”Elias说。“你这和得胜的罗伯斯皮尔有什么不同？”

那人短促地笑了一声。“哦Elias，别和我谈历史，你知道我历史学得不好。”他露出一个危险的笑容来。“你不觉得很好吗？人类总体来说愚昧无知，引导着他们往正确的道路上来行走不是更好吗？我没有剥夺他们的生命，更没有剥夺他们的财产，只不过小小地控制了一下他们接触无用信息的渠道罢了。他们会更好的，相信我，他们会渐渐感谢我们的。”

“……你以前不是这样的，”Elias近乎悲伤地开口。“你是被Harold感染了吗？John？”

那个叫John的男人站在窗边，玻璃上反射出他英俊的脸，脸上是柔软的笑容。

“是啊，早就被感染了。无药可医。”他笑着说，毫无悔意。

 

【Root：独立黑客】

 

Root紧张极了。

她好不容易才追踪到机器的一条线索，探测到Elias所在的位置，没想到立刻就被反追踪。她布防火墙和放木马的速度前所未有地快，对方拆防火墙和木马的速度也不遑上下。

她意识到她终于对上了“他”，那个隐藏在一切之后的人。

该死的，真的不应该答应要救Elias出来的。她暗暗骂道，知道距离自己被暴露时间不多了。

对于一个黑客来说，没有谁能比那个隐藏在机器后面的人更神秘了。Root自诩已经是数一数二的黑客，也花费了大量工夫才了解到这个全世界几乎没人知道的“机器”。是的，你可以想象吗？人们的生活全部都被这个机器监控着。它监听人们的电话，监视人们的动作，每开关一个网页，导向哪里它都知道。它悄悄地转移运算，悄悄地混淆视听，用媒体的力量让人们不知不觉地以为自己活在一个完美世界里。它的目的是什么？不得而知，只是知道它的行为并非自发，有人一直在控制着它，铺垫着一个大得惊人的计划。

作为一个黑客，Root不可避免地崇拜这种能作出如此周密计划的人，但作为一个清醒的人，她又不可避免地恐惧自己在这样的世界里最终将被洗脑、直至吞噬。

和她一样意识到社会被操纵的还有Elias这样的反抗组织，他们的人数一直不多，但成效显著，Root听说他们成功地夺回了布鲁克林区。也不知他们是怎么做到的，机器后的那个人从来不露面，但据说他有一个执行人一直行走在纽约。

Root自己虽然不会直接地参与反抗行动，但她一直在用木马和病毒骚扰机器，至少能在机器的网络里造成一些不和谐的涟漪，引起像Elias这样有心人的注意。

这大概也就是为什么，Elias被抓起来之后，他的下属联系到了Root。

那是个刀疤脸的男人，他什么话也没说，只是把一把枪放在了Root面前。

“如果说还有谁可以拯救纽约，那只有老大了。”他说道。“所以你要么现在就杀了我，让我从这个噩梦一样的世界离开，要么就去救他。或者至少告诉我他在哪儿。”

Root大概是被他脸上的慨然打动，加上确实对Elias有所敬佩，才答应了下来。

结果就是现在被追杀的变成她自己了。在最后三道防火墙被突破之前，她全身冰凉地坐在位子上，能够从屏幕上感觉到机器背后的人，仿佛一张巨网，又像是一片铺天盖地的乌云，以一种精确计算过的速度缓慢而坚定地笼罩了她。

她匆忙地合上电脑，给刀疤脸发了条信息告诉他Elias的位置，然后就提上包准备出门。

但是已经晚了。门铃响了。

Root左右看看，抄起一只棒球棍，走上前去，透过猫眼却发现走道空无一人。

陷阱吧？她想。却知道已经不能再拖，防火墙被破解只是几分钟的事情，再不跑机器那边的人很快就会杀过来了。

她咬紧了牙，小心翼翼地打开了门。

然后从走道上窜出一个高个子的西装男，只一下就扭掉了她手里的棒球棍，Root一声呼救还没出口就被紧紧捂在了嘴里。

“Root小姐，”对方说，声音轻柔地像是情人间的私语。“我的老板对你很感兴趣，可否移步一叙？”

 

【Kara：CIA前特工】

 

Kara知道，这世上谁都不可信。

但她本来还以为可以信任John。John看起来是多可靠的样子啊。他在她身边的时候，也是多好的人啊。

所以当她返回纽约，从Snow嘴里听说John变成了执行人，她真的有种被深深背叛的感觉。

她早就知道机器的存在，她和John都是差点为它死了，所以她理所当然地以为，John会和她一样憎恨它，但他怎么会当起它的执行人来了？

她在Snow的帮助下设下了圈套，心里期盼着John不会出现，她心里始终对他有些幻想。

但幻想之所以是幻想，因为不是期盼，所以永远都会落空。

她眼睁睁看着John走进那栋破旧的公寓楼，十分钟之后挟持着一个女人出来，把她塞进了路边停着的车里。

她转头看看Snow，Snow对着她一笑，好像是说我早知道了，你一直不信。

Kara只好叹了口气，转过身拿起她的狙击枪。

他们选择了一片开阔的路段伏击John。Kara和Snow都太清楚不过John的手段，而且同时有着人质，最好选择损害少的地段，一击成功。

她对着瞄准镜看着John的车由远及近，她甚至能透过十字准星看清John的脑袋。她也确实是用十字准星对准了他的脑袋，却在扣下扳机的那一瞬稍偏移了点方向。

她射的是John的肩膀。

John没料到被伏击，方向盘一歪，撞进了Kara他们之前设置好的路障，安全气囊爆了出来，把他紧紧地卡在车里。

Kara走上前去，打开车门先把那个惊慌失措的女人拽了出来丢给Snow，然后凑到脸上流血的John面前，冲着他露出微笑。

“又见面了，亲爱的。”她把每一个字都念得无比咬牙切齿，好像故意希望John能听出来她的愤怒似的。

但John只是转过头来，蓝眼睛笑意盈盈地看了她一眼，就昏了过去。

她和Snow把John抬了出来，在警察到来之前把他带去了他们的隐蔽所，检查清楚无人跟踪后才把他扛了进去，用他绝对无法挣脱的手铐把他拷了起来，然后才用一盆凉水把他浇醒了。

“嘿……好久不见。”他竟然还有余裕睁着眼睛微笑。“Kara……还有Mark。”

Kara觉得无名火起。“John，”她冷冷地说。“我简直不敢相信你现在堕落到了什么地步。”

John回以挑高的眉毛。“你在说什么，Kara？”

“你杀了多少人，John？”Snow在旁边插嘴。“你杀了多少抵抗人士？”

“我不觉得这是你有资格问我的话。”John扫了他一眼，脸上露出点轻蔑的笑。

Snow冲上前去给了他一个耳光，把他的头打到一边，他啐了口血沫，抬起脸来看着Kara。

“Kara，Mark那家伙的胡言乱语你也信？”他说，眼神一如既往地清澈。“你忘了是谁把我们俩骗去鄂尔多斯，几乎让我们死在那里的？”

Kara只是看着他。他似乎完全没有变化，依然是那个会在她身边因为杀人而不安的青年。但是有什么不一样了。她感觉得到，他身上有一种气质和以往不同，有什么好像从内而外地改变了他。

“我看着你抓了Elias。”她回答道。“也看到你杀了他的手下。刚刚还看到你挟持一位女子。”

“……所以，你是要为他们报仇吗？”John问，看起来似乎真心实意。

Kara抿了抿唇。她不想杀John，但就她目前所观察到的，她非杀不可。

“我知道了。”John看了眼她的表情，就知道她心里的意思了。他微微低了头，好像在想什么。

“那么请动手吧。”他镇静地说。“死在你手上，不算太冤。”说着他就闭上了眼睛，微微仰起脸来，露出脆弱的脖子。

Kara刚要上前，Snow阻止了她。

“John只是执行人，你知道更重要的是背后的那个。”他提醒道。

Kara深呼吸了一口气。背后的那一个。是的。

 

【John Reese：CIA前特工】

 

John看着Kara和Mark给自己绑上炸弹，有些无可奈何地苦笑。

“他不会来的。”他说。“我想你们早就知道走错路的棋子就是弃子，没有价值的。”

“这个可难说。”Snow在一边冷笑。“他的执行人还有谁？我只知道你而已，所以对这个唯一的棋子，我想他多少也会在意的。”

John懒得理他，只是闭目养神，开始休息。

他甚至都差不多睡着了，直到身上被轻轻碰了一下，他睁开眼睛，看到Snow已经不在屋内，Kara正耐心地看着他。

“告诉我，你为什么要这样做。”Kara坐在他对面的椅子上，手里把玩着一只小巧的枪，问道。

“如果我说是为了救人，你相信吗？”John答道。

Kara一眼不眨地看着他，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

John于是叹了口气。“我问你，Kara，如果你知道你身边的人明天会遭遇一场车祸，你会不会今天告诉他明天不要开车，不要出门？如果你知道有一个穆斯林极端组织明天就要开飞机炸了白宫，你会不会通知政府，警告官方？”

Kara点了点头。

“我们一直做得就是这样的事。”John说道。“我们做了很久，直到有一天，忽然发现其实我们救不了任何人。”他的声音低沉了下去。

“命中就会死去的人会以其他的方式死去，恐怖分子会以其他的方式攻击美国。这和我们所能预知的未来无关。这和人心有关。我们没办法拯救一个已经被暴力充斥了头脑，以为人命就像电脑游戏一样轻易可取的人。我们也没办法拯救一个觉得世界上总有的人该死，总有的国家该毁灭的社会。”

“不是我在堕落，是这个社会堕落了。”他说，笔直地锁住Kara的视线。“因为人们有了太多的选择。你知道超市里有235种不同口味的沙拉酱吗？还不包括100多种醋和橄榄油可以自行调配。但是你需要这么多吗？你会开始犹豫，因为你期待着这么多种选择里总会有一个完美的。可是我想你也知道，世界上从来就没有完美的东西，你选择了这一个，你永远都会怀疑你拿到的并非最好的，因为还有那么多不曾被选择的。为什么人们总是感到挫败？为什么现在因为精神紧张和抑郁杀人的人越来越多？因为他们的期待，他们对这个社会过剩选择的期待早已高出了实际的水准。”

“你已经知道了机器的事情，那你就必然知道机器可以预测到未来。事实上，我们花了几年时间看到了整个美国的未来，相信我，那不会是你想看到的未来。我们的悖逆、堕落已经让神转开了眼睛，不再看顾着这块土地。怎么办？要如何做？从什么地方开始？你并不能一个个人劝说他们洗心革面，你甚至不能强迫他们睁眼去看必将灭亡的未来，你可以做什么？你只能从减少他们的选择开始。我们社会过剩的选择已经成为一大痼疾，浪费的不仅仅是资源，还有人心的安定。我知道这对你来说难以接受，毕竟整个社会的价值观就是自由选择。但我需要告诉你的是，这是必经之路。如果我们还想活下去，如果美国还想继续维持下去，那我们最需要做的，就是减少不定因素，减少那些引起困扰、引起不安的因素。什么都不知道的人很幸福，因为他们并不知道玻璃罩子之外是怎样的腥风血雨，他们对已有的选择心满意足，既然如此，那又何必非得让他们面对只会让他们无所适从的过剩选择呢？从媒体开始，从信息渠道开始，我们会慢慢让人们认识到简朴合适就是恰当，最幸福的是知道自己无需选择，无需为选错背负责任。”

Kara微微冷笑。“你倒真是狂妄。”她说。“是谁教给你的？你背后的那个人吗？”

John只是咧嘴一笑。“你并不反驳我，Kara。”他歪了歪头。“因为你知道我并不是你想象中那样邪恶的人？因为你也察觉到了真相不是么？”他的伤口很疼，他必须得不断说话才能保持清醒。

Kara没有说话，只是把手枪上了膛。“给你的搭档发信息，叫他过来。”她把枪口对准了John。

John眨了眨眼睛，“他不会来的……”他垂下眼眸。“我想你也知道……做我们这一行的，早知道生死由命了。”

他缓缓地绽开一个笑。“所以你还是杀了我比较符合你的价值观，毕竟我杀了那么多人，早就罪无可赦。”

Kara晃了下枪口，对准他的脚开了一枪。John紧咬著牙把一声惨叫闷回喉咙里。

“叫他过来。”Kara冷酷地说。

“……不可能的。”John有些艰难地弯腰，有疼痛的汗水从他脸上滑下来。

“叫他过来。”右腿肚一枪。

“……不可能的。”

“叫他过来。”双手被洞穿。

“……你干脆杀了我吧。”John身上的伤口都在争先恐后地涌出鲜血，他的意识都快要模糊了，不知是因为疼痛还是因为失血。

“你别以为我不敢。”Kara说着，再次把子弹推上膛。

哦她是认真的。John昏昏沉沉地想。就这样死去也好。Finch也许会伤心一段时间，但他很快就会找到替代方案的。

一直到最后，还是没有把你最想要的东西给你，真是抱歉啊，Harold。

 

他的头发被拎了起来，Kara用枪指着他的额头。“最后问你一遍，叫他过来。”她的声音隐隐压着怒气，John知道她也到极限了。

他只是半睁开眼睛，看着她的脸，慢慢地上翘了嘴角。

随后他的头一歪，被重重揍了一拳。大概掉了一颗牙，John一边吐血沫一边想。

“……他对你做了什么，让你这么死心塌地？”Kara声音低沉地问。

John闭上了眼睛。

其实什么也没有做。捡到他，给他一份工作，给他一个家，带他看未来，然后问他，这一条与世界为敌的荆棘路，你要不要替我走上去。你会一无所有，言不由衷，众叛亲离，孤独至死，把自己洗刷成罪恶，而我只会远远地看着你。

他知道Kara不会相信的。

“……你杀了我吧。”他睁开眼睛，看着她微笑着说。

Kara狠狠盯了他几秒，用双手举起枪来，瞄准了他的眉心。

正在此时，门上忽然响起了敲门声。

哒。哒。哒。非常整齐有礼的三下。停顿了一会儿，又重复了一遍。Kara收起了枪，警惕地走上前去开门。

John没有转头。他在心里叹了口气。

为什么要来呢，Finch？

 

【Kara Stanton：CIA前特工】

Kara打开门，门外站着一个小个子的男人，穿着一身古板的三件套西装，带着眼镜，手里拿着一根手杖。

他看起来人畜无害，但Kara知道，能找到这里的不会是普通人。

“Kara Bloomfield小姐。”他开口道。Kara顿时觉得汗毛倒竖。他叫的是她的本名，她已经埋藏在故纸堆里的本名。

她缓缓地后退一步，拿出了枪瞄准他。

“如果我是你，我不会开枪的。”那人道，向前走了一步，走进房间里。“你看，我诚心诚意地过来，什么武器也没有带，你大概也能看出来我手无缚鸡之力。因为你找我，我就来了，我不觉得拿枪指向客人是合理的待客之道。”

Kara慢慢地后退，向他歪了歪头，示意他进来。她一时有些不知所措，她本来以为站在这一切幕后的boss应该是更凶残，更可怕的人，没想到却是这样一个看起来普普通通的像学者一样的家伙。

那个人走进屋里，他的腿有些跛，脖子也很僵硬，确实是身体很差的感觉。他走向倒在一边流血的John，拍了拍他的脸，和他说了几句什么，Kara就看到John的眼睛有一瞬间地睁大，然后苦笑了一声，很自然地把头靠在他肩上。而那人也没有嫌他明显价格不菲的衣服被John的血迹弄脏，伸手环住他肩，拍了拍他的背。

Kara皱起了眉头。她本来以为John是被胁迫，但没想到他们是这样的关系。

“表演得差不多了，谈点正事吧。”她忍不住出声打断。

那人转回头来，但依然用一只手扶住John的身体。

“可不可以麻烦你先把他解开？”他彬彬有礼地问。“这个姿势非常不利于血液流通，他身上受的伤已经足够让他保持在原地，不会逃跑了。”他顿了下，好像在压抑着什么。“更何况，你在他身上绑了这么多炸弹。”

Kara短哼了一声，她也知道John失血严重，恐怕撑不了多久，于是走上前去，解开了John的手铐。

John血肉模糊的双手从椅背后甫一松开他就软软地倒在了地上，那个男人扶着他坐下，摆好他流血不止的双腿，从口袋里抽出手帕紧紧地扎住他手上的伤口。

“……这几枪，都是你开的吗？”那人问，声音并不高，Kara却感到有些紧张。

“是的。”她扬起头来。“因为你的手下固执地不想叫你来。”

那人抬起头来看了她一眼，Kara注意到他有一双玻璃一样极冰冷的眼睛。

“他是个固执的家伙。”他微微一笑。“虽然我挺喜欢这点的。”

“Harold Finch。”他伸出手来，上面还沾着John的血迹。“有什么是我可以效劳的？”

Kara没有和他握手，她挥了挥手里的枪。“不管你在计划什么，停下它。停止机器的运作。放走你们软禁的那些抵抗分子。”

Harold眼睛都没眨，利落地点头。“好的。可以。还有什么吗？”

Kara有点意料之外。从Harold进门起她就一直在吃惊。他一点都不像她想象中那个阴沉可怕，力图操纵纽约的恶魔。

“你怎么保证你答应的事情可以办到？”她问道。

“我可以留在这里，你找人和John一起回去，他知道该怎么做。如果他做的不合你心意，你可以先杀了我再杀了他。”他说着，好像不是在说一件事关全纽约、有关他和John生命的事，而是很轻易地就像买一个冰淇淋那样简单的事。

Kara沉默了。这比她预想中轻松多了。轻松得让她不免起疑心。

“我跟你们一起回去。”她最后说。“你们俩必须要同时在我视线内。并且我告诉你，我并非只有一个人，而你是不会想像John一样测试我的枪技的。”

Harold依旧是毫不迟疑地点头，John倒在他肩头，似乎已经昏过去了。

 

Kara给John做了简单的包扎。她还不想他这么早死去，至少在她还没有挫败Harold的阴谋之前要保证他活着，他们看起来感情不错，她可不想Harold临时翻脸。

Snow坚决要求把他们就地处死，但Kara觉得彻底把机器毁掉才是治本的办法。Snow没再反对，但脸色不太好看。他们把John和Harold塞进车里，上了路。

据Harold说，他那里只有机器的远程端，如果要停止机器的运作需要接触到机器的实体，而那在盐湖城边上的一座军事重地里。

Snow对他的话半信半疑，但Kara本能地觉得，只要John在他们手里Harold就不会耍什么花招。她从后视镜里看到那个小个子男人艰难地把昏迷不醒的John搂在怀里，小心翼翼地避开他的伤口，近乎忧心地注视着他灰败的脸色，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

 

他们一路颠簸。Snow坚持走陆路，因为他们一行四个有三个在通缉名单上，冒险走航空被抓住可不是闹着玩的事。

John的伤口发炎得很厉害，尤其是左手，有的地方已经烂得可以看见森森白骨，几乎已经肯定是废了。Snow只打算留他半口气，所以除了必要的药之外不肯再给他买抗生素。Harold脸色很差，Kara几次都以为他一定会和Snow发生冲突，但他都没有，只是一如既往沉默着照顾John，扶他或坐或躺，在狭小的车厢里变动姿势，喂他吃东西喝水。

他身上昂贵的三件套早就被汗水、血水和脓水污染得不成样子，他把外套脱下来，盖在John身上，再把背心的内衬撕下来，作为备用绷带，只穿着衬衣搂着偶尔清醒的John以一种规矩的绅士姿势坐在后座上。

Snow没有给他们安排多余的房间，Kara可以理解，她也不想让这两个危险人物脱离视线。Kara和Snow各睡一张床，Harold和John没有被特别限制，但在身上捆了炸弹，只要距离Kara超过十米就会爆炸。

在他们距离盐湖城还有一天路程的那个晚上，Kara忽然半夜醒来了。她听见有小声的说话声，条件反射地摸出枕头下的枪，随后才意识到那是Harold的声音。

“你是傻瓜么，Reese先生。”他的声音压得很低，不得不非常注意才能听到。

“把自己牵扯到这个地步，我想你没什么立场来说我，Finch。”John的声音有些粗粝，大概是昏迷了太久，嗓子发干。

Harold又说了句什么，Kara没听清，只听见John短促地笑了一声骂道：“去你的（Fuck you），你以为我不想吗？”

Kara还想要再继续听下去，却再也听不见说话声，只听见啧啧的水声。她着实是愣了下才意识到她听见了什么。

然后是衣服摩擦的倏倏声，轻轻浅浅的喘息声。Kara才明白John说的就是字面意思。

她一时有些恼怒，但想到Harold全程一直以极大的耐心容忍Snow的各种挑衅，行为也十分端正有礼，John就更别说了，几乎都昏迷着，安静得不像是他。

……也算是给他们一点小小的补偿了，Kara想。反正很快他们也享受不到了。

她往被子里缩了一缩。非礼勿视，非礼勿听。她想着。

衣服和身体摩擦的声音伴随着闷哼和压抑的呻吟，在这个寂静的房间里显得尤为明显。

 

……等一下，这样大的声音为什么睡在旁边的Snow毫无反应？

Kara的眼睛猛地睁大，抓着枪从床上一跃而起——已经迟了。

她的胸口猛地一痛，知道有子弹已经穿过了皮肤，穿过肌肉，到达心脏，再穿透过去，打进墙上，卡在砖头里，发出碎裂的声音。

是Snow的枪。他就喜欢这种冲击力强的枪。

她摇晃着身子，吐出一口血来。

她抬起眼睛，月光透过窗口正好照在沙发上，她看到John斜靠在沙发上，右手里的枪口依然在冒着烟，左手随意地搭在Harold肩上寻求支撑，而Harold手里拿着他的外套，正漫不经心地揉搓着发出些声响。他光着一只脚，踏在倒伏在地的Snow身上，发出那种肢体摩擦的声音。

John的眼睛隐在阴影里，黑沉沉的仿佛暴风雨之前的天空，而Harold则正在月光里，他的眼睛近似玻璃般的透明，冰冷而无机。

“拜拜，Kara。”John说道，又开了一枪。这一枪穿过了肺叶，打穿了动脉。更多的鲜血涌了出来。

Kara终于倒了下去。

真该死，她早该猜到他们俩没这么简单，只不过她被Harold对John的关照打动，便以为他真的是他所表现出来那样谨慎温和的人，却不知他只是在掩盖John的伤口愈合情况。John放弃了左手，把所有的药都用在右手，而她竟然还认为Snow冷血，不给他用抗生素。

所以一切都是假的？那些她看到的忧心眼神，那些她曾心软过的恳求，那些她以为是爱的相互扶持？

这样对自己都无情妄为至此的人，总有一天会对对方拔刀相向吧？

可是曾经有一刻，Kara在后视镜里看到过，他们相互倚靠，看起来真的好像一对情人。

Kara想着，沉入了永恒的黑暗。

 

【Zoe Morgan：掮客】

Zoe关注Harold已经很久了。她早就觉得这个小个子的富豪不像他表现出来的那么简单。

低调，隐秘，没有情人，没有子女，唯一的爱好是让自己的财富如何增值。他会是个好的主顾——或者是，好的肥羊。

她跟踪了他很久，才终于找到他和另一个男士交往过密的证据。哈，同性恋，这就是他不婚不育的原因。Zoe有些得意。

但很快她就发现他们两人的情况并非她所想象的那样，至少在她看来，并不像一般的同性恋。他们很少共同出现在公共场合，更是从不住在一起，别说亲密举动了，连走在一起都少得可怜。与其说像是情人，更像是有着什么协议的合伙人。

唯一可以证明这个人对Harold来说不一般的是他住的房子是Harold以私人名义买下的，并且她注意到Harold不止一次开车带着这名男子在纽约城里兜圈。

这对那个毫无社交，私生活资料几乎为零的富豪来说已经是极大的影响因素了。

这也就是为什么，当Zoe非常偶然地在一次处理不当的勒索事件里被这位男子所救，她立刻就意识到这是接近Harold的最好机会。

John，那个男人的名字。他是个杀手，Zoe不久就调查到。在纽约地下赫赫有名的执行人，真不知道Harold是怎么会和他扯到一起去的。

她一直在搜集着资料，等待着机会——一个Harold没办法拒绝她的机会，让她可以从Harold那她都无法调查清楚的庞大财产里分一杯羹。

上天眷顾她，在Harold和John都消失了一段时间又回来时，她发现John受伤了，而且伤得很重，Harold更多地花时间在公寓里陪他，看起来是真的挺关心他。

她找到了一个机会守在John的公寓门口，看着Harold有些吃力地爬上楼梯，看到她在，吃惊地挑了挑眉毛。

很好，能让八风不动的Harold吃惊已经是个好的开始。Zoe想。

“Harold，好久不见。”她热络地上前打招呼。

Harold并不领情，他近乎本能地竖起了防御。“你怎么在这里，Morgan小姐？”他问道，已经有了些警惕。

“因为我也来探John的病啊。”Zoe微笑着说。她略略压低了声音。“因为知道他生病的不止你一个。”

Harold微微眯了下眼睛，Zoe不知怎的心里有些害怕。他并不是个危险的家伙。她鼓励自己道。他只不过是个有些奇怪癖好的有钱人。

“那么——”Harold拖长了声音道。“你想要什么，Morgan小姐？”

真是个聪明人，Zoe微笑起来。“你手上5%的股票期权，以及五百万现金。”她直白地说。

Harold扫了她一眼，开口道：“如果我说不呢？”

Zoe冷笑了一下，知道她搜集的资料有用了。“你很想掩护他吧，Harold？可是我知道他是个杀手——执行人，事实上。我想你早就知道他的身份了对不对？你在利用他除掉你的竞争对手，扩大你的版图……我还知道他受的伤和你有关，你又在用他出什么麻烦的任务了？真是可怜的John，做你地下情人还要做你地下杀手，我都要同情他了。”她拿出一个U盘来晃了一下。“这里是他最近杀掉的人员详单，你不希望我把这个交给警察或者他的什么死对头吧？以他现在的身体状况，想要跑可是很难的呢。”

Harold转过身来，沉沉地看着她。“……你意识到你在勒索我吧？”他问。

Zoe点头。“是的，5%的期权和五百万现金。交换就是我这里所有的资料。放心，之后我会远走高飞，和你以及你的John宝贝毫无关系。”

Harold低头想了想，然后从口袋里掏出一本支票本，刷刷写了几个字，撕下来递到Zoe手里。

“定金。”他说，转过头去，眼镜闪过一道亮光。“我们天长路远。”

 

【Lionel Fusco：NYPD警察】

Lionel拖着这具尸体，有些费力地把她扔进后备箱。

目的地：牡蛎湾，抛尸的好地方。

他扫了眼尸体，有些遗憾地咂嘴：“小姐，你这样花容月貌，怎么就想不开去惹Wonder boy和他家眼镜老板呢？”

他一路开着车，听着音乐哼着歌，行程过半时手机想了起来，他接起来，是Carter。

“下次麻烦自己擦屁股。”他粗俗地说。“我真是受够你每次都丢给我来处理了。”

Carter无奈的声音从那边传来：“又不是我的错，Finch一天五个电话，从进门到逃跑路线都安排好了，就是没安排怎么处理尸体，我想他早知道你对这事儿驾轻就熟了。我也巴不得早结早了，你也知道他暴躁起来多烦人。”

Lionel咂了咂嘴道：“哎，这次的分成，可得多算我一点。”

Carter嗤笑：“记得啦。对了，别忘了把枪一起扔进去，反正是Finch的枪，查不到我们身上。”

Lionel答应，想起什么似的问Carter：“你说我们要不要去慰问一下Wonder boy啊？听说他可伤得不轻呢。”

Carter顿了下，然后答道：“然后变成尸体？就像你车里那具一样？我可不想在Finch心情不好时触他的霉头。”

Lionel莫名地感到一股寒意，干干地笑起来：“还是算了吧，我们还是想想怎么找个借口敷衍HR的检查才是正经事。”

 

【Harold Finch：不明】

 

Harold坐在桌前，安静地注视着屏幕上出现的许多个监视画面。无数的画面从他的镜片上反射而过，汇成只有他才能读懂的芸芸众生的未来。

门忽然开了，John走了进来。他的伤经过Harold几个月的精心调养几乎已经恢复完全，虽然还有难看的伤疤，但行动没有什么大碍。只是他的左手，确实是无法再复原，John又不想装假手，只能就让它这样僵直着。Harold每一次看到都恨不得把Kara和Snow从坟墓里刨出来再狠狠杀死一回。John意识到他的愤怒，就非常自觉地戴上了手套。

John的手里拿着几样东西。他把它们一一放在桌上。

Harold抬起眼睛来看了眼他。John的右手上还在滴着血，他意识到Harold在看，有些不好意思地在裤子上擦了擦。

Harold抬起手来拨了拨那些东西。

Elias的眼镜。Root的手机和掌上电脑。Zoe的U盘。

“……受伤了么？”他轻声问。

“一点擦伤而已。”John答道。他转了转肩膀，露出左臂上一条被刀划破的伤口。Harold仔细看了看，确实不是什么太严重的伤，才放心地把那些东西收进了抽屉里。

 

“过来坐一会儿。”Harold说。伸手拿过绷带和药水。John听话地走过去坐下，让Harold小心地处理他的伤口。

他的视线一直停留在Harold身上，热乎乎的仿佛有重量。

“Reese先生……”Harold处理完伤口，开口道。“你会后悔吗？”他并不知道他为何要这样问，但此刻，在他的梦想即将完成的这一刻，他最需要确认的就是身边这个人的想法了。

“从来不会。”John答道，牵过他的手来。“你给了我太多，而我无以为报。”

“所以我把纽约献给你。”John说，低垂了眼睛。他托起Harold的手放在唇边轻轻一吻。“这座美丽、黑暗、纯洁、肮脏、自由、腐朽的城市，现在是你的了。我的Harold。”

Harold直直地注视着他，John也回视着他。他湖蓝色的眼睛如玻璃般透彻，只是淡淡地看着他，就这样好像穿过了时间、空间，直达他的内心，看透他的黑暗，也看透他的柔软。

“非常好。”Harold微微张嘴，轻声地说。“现在，让我们给她一场欢乐的洗礼吧。”

 

 

End